適合女生的散文 你要做什么 張曉風(3)

時間:2012-07-28   投稿:maxiaoling   在線投稿:投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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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日本有一則凄艷的鬼故事,叫“吉備津之釜”(取材自《牡丹燈》),據(jù)說有個薄幸的男子叫正太郎,氣死了他的發(fā)妻,那妻子變成厲鬼來索命。有位法師可憐那人,為他畫了符,貼在門上,要他七七四十九天不要出來,自然消災,厲鬼在門外夜夜詈罵不絕,卻不敢進來。及至四十八天已過,那男子因為久困小屋,委頓不堪,深夜隔戶一望,只見滿庭乍明,萬物登瑩,他奮然跳出門來,卻一把被厲鬼揪住,不是已滿了四十九天嗎?他臨死還不平的憤憤,但他立刻懂了,原來黎明尚未到來,使他誤以為天亮而大喜的,其實只是如水的月光!

  讀這樣的故事,我總無法像道學家所預期的把“好人”“壞人”分出來,《佛經》上愛寫“善男子”“善女人”,生活里卻老是碰到“可笑的男子”和“可悲的女人”。連那個法師也是個可憫可嘆的角色吧?人間注定的災厄劫難豈是他一道的悲慈的符咒所化解得了的?如此人世,如此愛羅恨網(wǎng),吾誰與歸?我既不要做那薄幸的男子,更無意做那銜恨復仇的女子,我不必做那徒勞的法師,那么我是誰呢?其實這件事對我而言,一點也不困難,在讀故事的當時,我毅然迷上那片月光,清冷絕情,不涉一絲是非,倘詩人因而墮淚,胡笳因而動悲,美人因而失防,厲鬼因而逞兇,全都一概不關我事。我仍是中天的月色,千年萬世,做一名天上的忠懇的出納員,負責把太陽交來的光芒轉到大地的帳上,我不即不離,我無盈無缺,我不喜不悲,我只是一丸冷靜的巖石,遙望有多事多情多欲多悔的人世。

  世上寫月光的詩很多,我卻獨鐘十三世紀時日本人西行所寫的一首和歌。那詩簡直不是詩,像孩童或白癡的一聲半通不通的驚嘆,如果直譯起來,竟是這樣的:

  明亮明亮啊

  明亮明亮明亮啊

  明亮明亮啊

  明亮啊明亮明亮

  明亮明亮啊明亮

  別人寫月光是因為說得巧妙善譬而感人,西行的好處卻在笨,笨到不會說了,只好愣愣地叫起來,而且賴皮,仿佛在說:“不管啦,不管啦,說不清啦,反正很亮就對啦!你自己來看就知道。”

  如果我真可選擇,容許我是月,光澈絕艷使人誤為白晝的月明坦浩蕩,使西行之癡愚而失去詩人能力的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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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小時候,聽人說:“燒窯的用破碗”,蒙蒙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。

  漸漸長大才知道世間竟真是如此,用破碗的,還不只是窯戶哩!完美的瓷,我是看過的,宋瓷的雅拙安詳,明瓷的華麗斗艷都是古今不再一見的絕色了,然而導游小姐常冷靜地轉過頭來,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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